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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春閨夢裏人(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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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手抄起冊子遞給花子官,他驚訝地看著我,我笑笑:“有點餓,先吃點東西再看成不?”

花子官狐疑的看著我,半晌嘆口氣道:“那你在這兒別亂走,我去找找。”

“嗯嗯。”我點點頭。花子官轉身走了。

我一定得找顧春算賬,白浪費我的好心,他明顯就是利用我給郎斐下了蠱毒!除了他沒可能是別人了。

看著花子官朝著樹後面走的沒影兒了,我拎起裙子快步朝著停了幾輛馬車的客棧前跑去。都是在等客棧裏的客人,不過到有一個車夫說自己的客人出來還早,願意先送我一程。只是他的馬車跟其他車夫的馬車相比起來實在很不像是同一檔次,他的馬車套著兩只毛色十分純的黑馬,後面的帳子上的花紋在夜裏時隱時現,一看就價值不菲。

我依稀還記得顧春是住在一個玉黎閣,但過去的路實在是過於曲曲繞繞我不記得了,我想了想對著面前嘰嘰喳喳聊天的車夫拍拍手,他們全被我吸引了註意力,我這才高聲問道:“誰知道玉黎閣怎麽走?”

一群車夫面面相覷,每個人都是一副沒聽過的樣子,我頓時有點氣餒,果然,顧春這只老狐貍藏得是夠深的,我沒個好用的法子還真是抓不到他。我正著急想不到辦法,人群有人高聲笑呵呵道:“姑娘,我知道。”

我大眼一掃就順著他高舉的手掃到了他的臉上,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半弓著腰手裏拿著趕馬車的鞭子,是剛才那個願意載我的車夫。

我狐疑的看著他,心下有點兒生疑,別人都不知道,怎麽就他知道,難不成是故意誆我的,但看他低眉垂眼的樣子到又不像。花子官那廝說不好一會兒就能發現我騙了他追過來,我想了想,看和車夫又問道:“你真的知道?”

他連忙點點頭道:“不敢欺瞞姑娘。”

身邊有人道:“姑娘也就別挑了。”那人說著眼睛朝我身上掃一圈,下流的笑起來。

跟這些人是沒有什麽道理可講的,再說我還有急事,看於燕的那個樣子,郎斐的毒蠱不輕,我還得趕緊去找顧春要解藥。我沒好氣狠狠瞪了那人一眼,撩起車簾上了馬車,車夫見我上了馬車,鞭子一揚就專心趕馬車,一路也沒有再跟我搭話,他猛地變成這樣我倒有點不習慣。不過十二樓也沒什麽人是我能清楚知道脾氣的。我一路撩著簾子看著路,這路倒是跟我上次和顧春走過的很像,我漸漸放下心來。

玉黎閣,一堆車夫裏只有一個人知道的地方。顧春來十二樓究竟是怎麽來的,這樣的避人耳目。連花子官竟然都不知道他是誰,我想了一會兒終究還是沒有頭緒,只是離玉黎閣越來越近,我越覺得腦袋裏的那團怒火燒的越旺盛。

照花子官的說法,顧春是把邀月零花針下在我身上,從而我回去之後不知不覺間又轉到了郎斐身上的。他這個人為人是真的卑鄙,說的話裏兩句中估計一句半都是假的。

我正想著,馬車突然停下了,我才回神就聽到車夫立在外面諂媚的笑著道:“姑娘,到了。”

我一撩起簾子,果然是真的到了,‘玉黎閣’三個字在夜裏看起來十分顯眼,偌大的黑牌匾下沒有一個小廝侍女。我利索下了馬車,從袖子裏掏出剛才問花子官借的錢付了車錢,車夫千恩萬謝拿著錢走了。

我站在牌匾下響起顧春頓時有點心虛,這麽個王八蛋的人,我又算計不過他,剛才打抱不平的熱血被門口有一搭沒一搭的冷風瞬間吹的就涼透了。牌匾前的燈籠吹的來回晃,我在門前站了這麽大一會兒,也沒聽到裏面有一丁點兒的聲音,我不由自主咽口唾沫甚至有點想打退堂鼓。

但轉念一想,郎斐現在還在躺著呢,於燕救不了郎斐,如果我不沖進去找顧春,郎斐或許性命堪憂,我自從救了他便一直是在使喚他,想想還真是有點難受。這麽一想也就不覺得有什麽害怕的了,我一把推開門,沒有想象裏一堆小廝拿著棍棒追出來的樣子,裏面安靜的可怕,大的出奇的宅子裏沒有一個人。我一個人摸索著走了一會兒,突然就聽到了簫聲,吹的是《流水落花》,他這是明顯地在等著我!

我順著簫聲一路快速走過去,兜兜轉轉到一個別苑裏,果然在裏面二樓的地方亮著燈,越走近簫聲越清晰,四周又沒人,聽得我有點毛骨悚然。我大著膽子朝著樓上走去,樓上也沒一個人,只能聽到有滴滴答答的更漏響著。

我放輕了步子推門進去,果然是顧春,他一曲恰好吹到了尾,他收了蕭看著我,沒有一點兒驚訝,我一瞬間肯定,他是篤定我今天晚會上來的,包括剛才的簫聲也確實是在給我引路。

“解藥呢?”我沖他伸出手開口問道,語氣裏沒一丁點的感情,自從花子官讓我看了以後,我對這個人渣只有厭惡,沒一丁點的好感。

顧春掃我一眼,完全不在意我的口氣,悠哉悠哉地坐下,這間屋子很大,我跟他中間有好一段距離,屋子裏點滿了大大小小的蠟燭照的一片亮堂。我看見他微微掀起唇角笑了一下,是嘲笑。他擡頭掃我一眼笑著道:“你知道了?看來消息倒是靈通,不知道姑娘身邊的哪位能人只曉得這樣清楚。”

果然是他,他認的倒還痛快,我沒好氣道:“你別管是誰了,把解藥拿出來!”

顧春微微皺眉,繼續聲音輕飄飄的傳出來:“你若想救他,便要幫我。”

我就知道不會這麽順利的,他能費盡心思下邀月零花針,肯定就是有事,我知道這是一場漫長的談判,索性坐在離我最近的矮桌邊,應他一聲道:“幫你做什麽?”末了想起花荻,我冷笑一聲故意揭他的傷疤:“幫你的假深情?”

他沒生氣,淡淡道:“邀月零花針姑娘應該知道,我在郎公子身上下的就是那個。”他的口氣倒顯得我自作多情誇大他和花荻之間的關系,但除了花荻我想不通他還有什麽需要來十二樓的。他是雁國的國君,朝政全掌握在他一人手裏,他的仇該報的不該報的,他都報了。他愛的人,該愛的,不該愛的,他也都擁有過了。

我看著他強壓下我的脾氣,跟他對陣,一旦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就先輸了,我笑笑感嘆道:“怎麽會有你這樣的人?”

顧春全然不在意,笑的比我還有涵養,眼瞼擡也沒擡,懶懶笑道:“我這樣的人是什麽人?”

我終究不是鐵石心腸的人,想起郎斐和我在花子官那裏看到的他的所作所為,咬著牙根道:“卑鄙無恥狼心狗肺,罔顧國法欺君不義,娶妻不忠篡位禍國。”

他輕輕一笑,雙眼沈沈笑的邪獰:“還有呢?”見我不說話,他笑笑:“看,你知道的也不多,讓我來告訴你。”

我一時氣結:“你……”怎麽會有這樣的人!

“花荻是死了不假,但並不是久病身亡。我知道她怕蛇,還將她扔在蛇窟裏,差點嚇死了。我救出她,她感激的不得了。她喜歡清庵王的世子,我斷了他的筋脈,以杖刑擊碎脊椎骨,在街上乞討度日,很早就死了。”

“你就是個魔鬼!”

“只這些你就受不了了?還有呢。”

我捂住耳朵道:“我不要聽了,我不要聽了。”

“由不得你,你若不聽,便看著郎公子是怎麽死的。邀月零花針你是知道的。”

我渾身一震看著他:“你就是個瘋子!”

顧春輕輕一笑:“我早就瘋了,只是姑娘知曉的遲而已。花荻不願讓出後位,我便著人將她宮裏自小侍奉她的侍女斷去十指送去做軍妓,哦對了,那十指斷的也不幹脆,是用極細小的絲線生生勒斷的。到沒了侍女的時候,我便去找花荻,我親手將絲線勒在她的手上,可惜的是她不但不聽話,還抓傷了我。”

“是你活該!”我嘶喊道。

“哈哈哈。”他大笑起來,半靠著身子一挑眉道:“同為女子你也在可憐她了是不是?很好。螢山也是,於是螢山說她什麽都不要了,她只想走。怎麽可能呢?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

“你將螢山怎麽了?!”

顧春笑起來:“送出宮了。”

“不可能!”

“我派了高頭大馬送螢山出宮可是雁國百姓都看到的,她自願侍奉清庵王,但我怎麽能讓螢山去侍奉清庵王呢,自然是得清庵王來服侍螢山了。”他面色一緊,臉上的笑瞬時消失了,一抹風輕雲淡地狠厲浮上他的眼睛,他低聲笑道:“我將螢山做成了人彘。”

果然,他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人,任何人一旦與他有幹系,便不得善終,不得好死。

“你到十二樓究竟要做什麽?”

“我要你幫我做一出戲,否則郎公子必死在我手裏。”

“什麽戲?”

“自己殺了自己,用你的性命救郎公子。”

“你!”我心裏一驚,想不到他竟然會這麽說。

“公子因你而性命垂危,救他不是很容易麽?”顧春笑起來隔著燭火看著我,直覺告訴我他在算計著什麽,他這個人不簡單,想的事情肯定不止這麽簡單,但我一時卻毫無頭緒。

我打定主意先拖延時間,笑笑道:“他死是他的事情,憑什麽要我救他?”

“就憑他救過你。”顧春輕輕一笑,眼神蔑視地看著我,他的眼神十分銳利,只隨意一眼已讓我有一種自己被他從千萬人中選中而有幸站在他面前一樣的感覺。

“他沒有救過我。”我不屑地笑笑,強壓下心裏的慌亂,與面前的這個男子對陣,我不能讓他看出我的慌亂,我才有一點點取勝的可能,我笑笑:“陛下說錯了,是我救了他,是我將他從花樓裏救出來的。”

“是麽?”顧春笑笑,隨意扭了扭了手腕,袖長的指尖握著通亮的翡翠杯,他掃一眼翡翠杯而後視線移到我臉上,眼瞼一動笑起來道:“他沒有說過他被稱為扶黎公子麽?”隨著他話音結束的,還有翡翠杯砸到我額頭上的一聲悶響,腥膩地東西滑到我眼角,我只覺腦袋裏一片倦怠,沒有一絲毫的力氣去擦邊沈沈倒下去。

郎斐,他是扶黎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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